“CHAUMET Josephine系列典藏款式，三个月前我在巴黎专门为你预约订制，设计、镶嵌、抛光和雕刻，但凡经手的，都是CHAUMET首席大师，刚送来的时候我满心欢喜，以为无论怎样你都一定会喜欢这枚戒指。”

　　边伯贤再度开口，低沉的声线藏着掩不住的喑哑。比先前柔和了好几倍的口气，倘若不仔细去听，瞿昭慕根本不可能察觉出，那浮于表层的温柔下几许浸润了森冷的诡异。

　　“你看，它真的很漂亮，是不是？”

　　一只手搂住瞿昭慕的腰肢固定在怀里，另一只手打开戒指盒，很有几分殷切地送到她面前。即使瞿昭慕并不想看，可此刻的她却根本无法拥有身体的主控权。脑子里产生了嗡鸣的幻听，边伯贤的声音传到耳中，仿佛都来自另一个世界。

　　透过婆娑的泪眼，这枚净重十克拉，造价逾千万的钻戒，也只能被水光切割成无数重叠晃动的虚影，什么都看不清。边伯贤在说什么，要干什么，她想不出来，也完全不敢去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边伯贤真是越来越没脑子了，对吧？单论他这个人都已经够你厌烦的了，现在竟然还乐此不疲做着只会让你更厌烦的事。”

　　垂首附在瞿昭慕的耳畔，刻意压低的声调甚至带着隐约的笑意，柔软的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耳廓。边伯贤不去看怀里呼吸越来越小的瞿昭慕，只是着迷地盯着那枚戒指，它安静地嵌在绒布上，周身散发出的光芒璀璨而又冰冷。

　　“算上昨天，我们在一起已经整整两年了。我知道，对你而言这纪念日不过是个笑话，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产生这种愚蠢的想法。”

　　“想为你订制戒指，更想为你亲手戴上它。这一生唯一一个令我产生这种想法女人，就是你瞿昭慕，也只有你瞿昭慕。”

　　说到这里，指尖攥扣的力道猛地收紧，嘴角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可你呢？你连戒指都没有看到，竟然就对我说出那样的话。瞿昭慕，你在这世上所有的狠心是不是都给了我？你对我有过仁慈吗？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言至于此，音调又不禁激起波澜，可他很快深吸几口气克制住了自己，一只手用上力气，彼此身体贴合得更加紧密，低下头吻了吻瞿昭慕的发顶：“那就这样吧，你说得对，这样再好不过了。”

　　瞿昭慕说不出话，眼皮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全身的力气一点点汇聚到指尖。这般安静着没有抗拒的反应显然让边伯贤十分满意，指腹摩挲着绒盒圆润的边角，眼底的笑意已经染上偏执的疯狂。

　　“我怎么之前没有想到呢，这样一个可以将你永永远远变成只属于我的一个人的，一劳永逸的方法。”

　　举着植绒盒的手慢慢靠回近前，另一只胳膊搂着瞿昭慕，伸手将那枚璀璨不可方物的戒指取了下来：“来，戴上它，从今往后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冰凉的物件带着铂金触感碰上指尖，不同于右手鲜血淋漓的可怖景况，左手的指节匀称纤长，白皙的皮肤映衬钻石折射的光芒，简直称得上完美配搭。

　　然而，这枚价格不菲的戒指还没来得及推过中节指骨，就被突然弯曲的手指阻隔了轨迹。

　　边伯贤的动作一顿，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左手无名指颤抖着朝后，一点一点，退出了戒指小小的环圈。而这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已经耗尽瞿昭慕最后的力气。

　　尾线下收的眼睛敛起，星星怒火在眼底燃烧，逐渐趋向燎原之势。激怒的征兆已经初显，却在瞿昭慕下一句话开口的瞬间倏尔消湮了痕迹。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头抵在边伯贤冰冷的胸膛，瞿昭慕的声音支离破碎几乎低不可闻，但仍旧清清楚楚地传递到他的耳中。

　　“你没有……需要道歉的地方……该道歉的……也是我……”

　　所以说，上天何曾优待过她？

　　早知道醒来后等待自己的会是这样的人生，瞿昭慕倒情愿自己彻彻底底死在那个大雪之夜。

　　反正早从三年前的那场大火起，她人生所有仅存的希望就已经被烧得干干净净，一无所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