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毁容

  一大早瞿侑来看忘川的时候,忘川还在睡大觉,翠竹示意要不要把忘川叫醒,瞿侑却表示不要打扰她。

  可是谁知瞿侑刚走到城门口就看到忘川一身白衣的站在那里等着他,看来自己又被忘川骗了,可恨的是翠竹居然也一起说谎,试问全天下还有谁敢这样戏弄他大皇子呢。

  怕是只有忘川吧,虽然忘川很不喜欢那种送君千里的感觉,但是她还是决定来送送瞿侑,毕竟要七八天见不到他了。

  瞿侑下马,走到忘川身边“若是其他人这么戏弄本皇子,估计早就没命了”瞿侑说

  “我又不是这个其他人”

  忘川笑嘻嘻的站在瞿侑的面前,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的男人。

  为什么忘川会觉得有些心不安呢?他只是出去几天,为何心里这么乱。“你就带这么几个人去,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忘川见着瞿侑大大小小只带了三个人,现在虽然昌国比较太平,但是不见得其他地方也很太平。“你是在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他们?”

  瞿侑有些好笑的看着忘川,这种被人牵挂的感觉也是不错的。

  “这个嘛。。。总之遇到坏人了,打不过就跑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只要平安回来就好了”

  这是老柯教她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大皇子从小就在战场上长大,什么样的困难没有见过,姑娘你可真会说笑,大皇子怎么会逃呢?”

  身后一个侍卫笑着说道,忘川瘪瘪嘴,话是这么说,但是人总有大意的时候嘛。“我会注意的”

  没想到瞿侑却淡淡的说到,忘川笑嘻嘻的看着他,只要听进去就好了。因为是大早上,昌国还有些蒙蒙的雾,看着瞿侑这张白净的脸,为什么心里会突然这么难过,忘川想着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当上了他的皇妃,那又是因为什么立场,最近这几天忘川总是会想这个问题,自己可以不要珍珠,但是不能伤害瞿侑这么好的人。

  她想知道珍珠的来历,却又不能借着感情的事情骗他,自己最终还是不忍心吧。

  忘川踮起脚尖在瞿侑的脸上轻轻一吻,然后脸一红。“分明是你侵犯了我,你脸红什么?”

  忘川已经习惯瞿侑刻薄的话语了,就当作耳边风了“是啊是啊,我侵犯了你呀,所以你要快点回来治我的罪”

  忘川说着就转身欲想离开,却不料被瞿侑一把抱起“反正时间还早,那就现在治你的罪好了”

  瞿侑示意那三人在城下等他,然后自己抱着忘川朝着芙蓉殿走去“你做什么呀,这么多人呢”

  虽然是早上,但是宫里的侍女和侍卫都早早的起来,瞿侑笑笑抱着忘川大摇大摆的走着。“让我想想该怎么治你”

  瞿侑大步流星的进了殿内把忘川放在床上“那就罚你多睡一会吧”忘川心里一暖,自己确实还没有睡醒,还以为瞿侑要做什么,看来自己是白担心了。“看来你很失望啊”

  瞿侑淡淡的说道,“谁说得,我喜欢的不得了,睡大觉”

  瞿侑就喜欢这样的忘川,不把瞿侑当大皇子的忘川,就跟普通人一样“将为会时常过来的,还有许姑娘,我小时候有跟着许将军学过兵法,许姑娘是个好人你可以相信她”

  瞿侑俯身看着自己怀里的忘川,忘川眨巴着大眼睛点点头,她还能说什么,什么都被瞿侑安排好了不是么。

  瞿侑心微微一动,捏着忘川的下巴吻了下去,这突如其来的吻真是让忘川措手不及,还说没什么,真是骗子。但是没办法,忘川力气小,又搬不动他。

  瞿侑倒是很享受的样子,趴在忘川的脖子上亲吻着忘川的脖颈,还有锁骨。正在忘川有些害怕的时候瞿侑停下了动作“放心吧”

  然后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转身走了。忘川这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放心吧,是让自己不用害怕,他不会碰自己的。

  忘川觉得头疼,翻个身就蒙头大睡了起来。

  睡到了中午,直到翠竹端着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忘川才起床,“小姐,这是珍尚宫让人送来的珍珠粉末,说是可以泡水喝有着很好的养颜效果哦”

  忘川从床上起来看着翠竹端着的粉末,不就是珍珠粉嘛“为什么送这个”

  “说是每位秀女都有的”翠竹说

  “这样啊。。。”

  忘川点点头,摸着有些饿了的肚子站起来,结果翠竹一个喷嚏把珍珠粉全部打翻了弄得她满脸都是,忘川还哈哈的嘲笑她,可是翠竹却捂着脸有些颤抖。

  “不过是弄得满脸嘛,放心我不会嘲笑你的”

  忘川以为翠竹是怕自己嘲笑她,所以一直捂着脸不肯放下来。过了一会翠竹才发出一声惨叫。

  忘川一惊,跑到翠竹面前一看才发现翠竹已经满脸的血了,“这是怎么回事。。。。沈梦,翠竹,我去找沈梦。。”

  忘川急得衣服都没有换,跑了出去,看来忘川的担心是对的,瞿侑刚走这里就出事了,只是忘川始终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沈梦看着翠竹一脸的伤势有些惊讶但是又好像明白一些什么一样,默不作声地查看着翠竹的脸,最后叹了一口气“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只是什么”

  忘川揪着沈梦的袖子焦急的问道“脸上的伤可以擦一些药,只是会留下一些难看的疤。。。。”

  沈梦欲言又止,忘川跌坐在地上,意思就是翠竹的脸毁了。为什么会是这样?“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师兄的医术凌驾于我之上,他可以治好这张脸”

  陈东书。忘川脑子一醒,是啊,不是还有陈东书这个大圣医在嘛“翠竹,你别怕,陈东书说过会回来找我的,等他回来了我就让他治好你的脸”

  忘川握着翠竹的手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翠竹却笑了笑“没事的小姐,不用担心我,我本来就是下人,就算丑了点也没事的,只要能一直留在小姐的身边就好”

  翠竹一张脸有些狰狞,之前那样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变成了这样“才不是,你不是下人,以后我还要看着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呢?”

  翠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翠竹,你告诉我那珍珠粉是谁拿给你的,我一定帮你找出来”

  忘川压抑着情绪冷静的看着翠竹“我也不认识,说是珍尚宫的丫鬟”

  珍尚宫的丫鬟?那么这件事就跟珍尚宫有关了?

  “进去吧”

  刚想着门口就传来了许乔的声音,几人齐刷刷的回头看到许乔拎着一个侍女走进来“许乔姐姐?”

  “我看着丫头在门口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要做什么,就抓进来了”

  许乔把侍女扔在地上看看周围的人,翠竹脸上裹着白色的纱布躺在那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反正气氛很不好的。

  “小姐,就是她给了我珍珠粉”

  翠竹激动的看着下面跪着的丫鬟,是她,是她自己才变成这样的。许乔像是明白了什么“我也有收到这个,不过这个是拿给秀女用的,我用过没有什么事情,翠竹怎么会变成这样”

  忘川一愣,要是这么说,她想害的分明是自己,自己却被翠竹的一个喷嚏救了。“如果不是翠竹,今天躺在这里的人就是我”

  忘川红着眼说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忘川走到丫鬟身边,捏着拳头瞪着她,如果这样的话,会不会跟前几次忘川遇害有关系呢?不然为什么其他秀女的珍珠都没有事情,只有忘川的珍珠粉末出了事情。

  只见丫鬟的身子颤抖着“我。。。我不知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

  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梦却突然开口,许乔看着沈梦的眼睛,一双把什么都看在眼里的眼睛。“你是东渚的圣医,看来你不仅会医病,知道的也不少”

  许乔步步走向沈梦,沈梦没什么惊讶,一脸冷静“我只是说了我的感想罢了”

  随即将许乔一眼带过。

  忘川的眼睛始终在丫鬟身上,她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这样害她。“你告诉我,到底是谁要这样害我”

  忘川瞪大眼睛看着丫鬟,丫鬟吓得全身发抖始终不说话,最后一口鲜血吐在了忘川的裙子上。

  “看来是咬舌自尽了”

  许乔淡淡的说着。

  忘川彻底崩溃,她到死都不愿意说,到底是背后的人太过于凶残还是因为她的衷心呢。

  沈梦留下一些药就离开了,忘川一直陪在翠竹的身边。

  “你难道的罪过谁么?”

  许乔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忘川摇摇头“我并没有的罪过谁呀”

  “那就奇怪了”

  许乔转了转眼珠,然后放下杯子“是不是因为大皇子对你太好,有些人就心生嫉妒?”

  许乔说的忘川一愣,以前忘川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那日沈梦也说过,如果在这么单纯下去会害了身边的人。

  而且瞿侑是堂堂大皇子,爱慕他的女子又那么多,这里是皇宫不是现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忘川也在电视上看过为了一些为了爱情不择手段的女人。

  “是新荷公主”

  翠竹在床上突然冒出一句,许乔笑笑“你倒是有些聪明”

  “奴婢看到过新荷公主看小姐的眼神,就像是小姐抢了她心爱的人一样”

  翠竹娓娓地到来,忘川不解,自己与新荷也没有过多的往来,之前也听到过一些新荷喜欢瞿侑的事情,但是她一直没有多想。

  “她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我清楚的很,几年前阿祇南想跟辽国联盟,就把十几岁的新荷送去了辽国,她却因为心里有着放不下的人自己逃了出来,后来被抓回去为了自保,在短时间内让司马当上了辽国的大王。。。司马因此对她刮目相看,然后喜欢上了她,你以为中秋那天的谋反,还有之前辽国一直攻打昌国是为什么么?都是因为她,看似温柔的女人其实心机重的很,寿宴那日我就看出来了,她练过武功,应该与我不相上下。。。。你难道现在才发觉么?”

  许乔淡淡的说着,小时候瞿侑来她家跟着父亲学习兵法的时候新荷就喜欢跟在瞿侑的身后,许乔不喜欢她。

  那个时候的新荷就知道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去引得瞿侑注意。

  听了许乔这么一说,忘川脑子一片混乱,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前几次遇害都是因为新荷了?

  “她早就过了去辽国的时间,谁都不知道他跟司马在密谋着什么。还有阿祇南在牢里自尽的事情也非常奇怪的。。。新荷前脚走没有多久阿祇南就死在了牢里。。。。”

  许乔继续的说着。“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小姐,许乔姑娘是许将军的女儿,许将军去世后,她就一直负责宫里的一些官府里的事情,虽然从不出面但是每件都是经过她之手”

  翠竹有些艰难的动着嘴说着这些事情,“这次选秀也是我故意参加的,因为要查的事情很多,阿祇南的尸体从运回去就没有出现过,也没有说下葬,还有到底是谁是幕后的人。虽说是帮着大皇子,但是我自己也是非常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帮着大皇子?”

  忘川越听越迷糊,“你觉得我这样的女子会对珍珠感兴趣?我从小感兴趣的只有兵书和兵器。对于跟着爹爹上过战场的我会做珍珠么?”

  这么说倒也是,一开始忘川就觉得许乔身上的气质根本不像是会做珍珠的人,但是许乔又通过了初试,而且非常自然。

  忘川想起昨日是瞿侑亲自告诉许乔她通过了初试,难道这一切都是瞿侑安排好的么?

  忘川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自己真的很蠢。

  “我实在不喜欢瞿侑这个高冷的皇子,但是没办法爹爹临终前说了,他有能够保卫昌国的能力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辅佐他,跟着昌国共存亡,以前我觉得爹爹说的不对,但是这几年看来,昌国还真是没有他不行,心思缜密的可不输女人,早就好几年前他就察觉一些事情了。。。还有你哦。。。忘川”

  忘川惊讶的看着许乔,自己?

  “你不是珍司府的二小姐么?很早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二小姐很可疑,我那个时候查过你,只是由于司姆的原因查到一些就没有往下查了,那个时候你可不像现在这样,我跟你交过手,你武功之好,在我之上,而且有着一双冷血的眼睛。。。后来你因为失忆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虽然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要留在大皇子的身边,但是现在无论因为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大皇子爱上了你,而你也不像是那么无情的人”

  忘川几乎错愕的坐在地上,原来瞿侑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一开始忘川接近他一定是有目的。至于后来却喜欢上了忘川,没想到会是这样。。。

  为什么当初不赶忘川走,为什么要忘川留在他的身边。

  “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对于大皇子,我是从未见他对谁这么好过啊,他对你是真心的,或许遇见你的时候他是有些念头的,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那些想法了,既然你已经失忆了,那就好好留在他的身边。。你又单纯又善良,还很聪明,我其实也喜欢你这样的女子,说不定哪天你想起来了。咱们还要兵刃相见呢?”

  忘川转头看着床上的翠竹,只见翠竹点点头。“原来你也知道,你什么都知道。还有将为,他们都知道”

  翠竹不好意思的点头“但是小姐,大皇子是真的很喜欢你,一开始让我来照顾你只是想要观察你的动向,后来大皇子一心想着你的安慰,我们大家都看得出来的”

  忘川的眼泪划过了脸颊,本以为自己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了现在,却没有想过瞿侑什么都知道。

  “许乔姐姐,你既然不懂珍珠,那为何会通过初试”忘川勉强站起来,今天的事情她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丞相钟伯是大皇子的呀”

  许乔笑嘻嘻的说着,忘川叹了一口气,瞿侑说的没错,自己可以相信许乔。

  像许乔这样聪明的人,在现代一定是个很好的侦探。

  “许乔姐姐,如果真的有一天我想起来了,我们一定不会兵刃相见的,一定不会”

  忘川朝着许乔温柔的笑笑,是的她不会,永远都不会。

  “明日就是第二次考试,好好准备啊,你跟我可不一样能走后门的,还有要留意一下新荷”

  打了一个哈欠朝着门外走去,忘川欣慰的笑着“翠竹,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陈东书治好你的脸”翠竹点点头,她相信忘川的话。

  夜晚有些凉,忘川睡不着披着外套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心里想着许乔白天说的话,感慨万千,这真是个错综复杂的世界。

  明明想要安稳的生存下去都不行。

  还在瞿侑不知道珍珠的事情,不然的话,自己一定不能好好的呆在这宫里了。

  忘川一下子想明白了,当初瞿侑愿意把忘川留在宫里并不是因为出于心软,只是想知道忘川的目的罢了。

  好在忘川没有直接的去拿瞿侑的珍珠,这才让瞿侑以为自己真的是爱慕他才留下的。

  晚风很凉,忘川看着天空。“你快回来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只是回应她的只有空洞的黑暗和明朗的月光,忘川回想着瞿侑对自己的好,就像是翠竹说的,那是真心的。

  很多时候是不是真心自己都能感觉得到,不管是因为什么初衷,错的都是自己,不该为了珍珠接近瞿侑,而会发生这一切事情也是因为自己,如果当初她回到了堰尘阙的身边,翠竹也就不会有事,不会有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

  忘川想起来老柯说的话,很多事情都是注定好的,你无法改变它的轨迹。能做的只是在这或好或坏的命运里苟活下去。

  忘川摇摇头,不再去想,钻进了屋子,留下满地的银白色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