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这天下了小雨，谢知意和许皎不在一个考场，沈晓薇不知道从哪儿拜来几根红绳，一人一根给拴在了手上。大家都有些紧张，平日里熟悉的校园也感觉陌生了几分，六月的光从天空泄下来，清晨雨后的空气钻进鼻孔、肺腑。许皎打了个寒颤，走进考场。

　　许皎坐在第一排，后两排坐了班上另一个同学。看到有熟悉的人，许皎稍微放松了一些，对于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她是打心底里有些排斥的。

　　第一场考语文，整个考场都是笔落下的声音，大家做的格外认真，许皎亦沉浸在考题里，两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落笔写下最后一个字，离考试结束大概还有二十分钟，许皎又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最后铃声响起才交了卷。

　　外面雨已经停了，沈晓薇和周子冀等在校门口，谢知意和许皎跟他们会合后四个人找了家餐厅坐下吃饭。不敢吃太油腻的东西，点了些清淡的菜。

　　“等下吃完了去那边咖啡厅吧，还可以趴着歇会儿。”

　　谢知意一边吃一边说，许皎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要是哪天没睡，下午准能睡着，无论在做什么事，大概是多年的习惯了所以很难改。

　　下午是考数学，第二天早上考英语，下午考文综。

　　许皎所有科目里的弱势就在数学，如果数学安全稳当的过了，基本上北城大学就稳了。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考数学的时候许皎压力格外大，好像整场高考都压在了这一科。

　　谢知意和许皎倒是真的挺互补的，他最游刃有余的就是数学这一科，闭着眼睛都能比许皎考得好。之前两人一起复习的时候，谢知意也曾给许皎讲过数学，但许皎听得云里雾里的，很多时候都不太明白谢知意的思路。谢知意的解题思路也是十分清奇，很多题写出来都和老师解的方法不一样，偏偏你又不能说他错，条理清晰，思路明确，答案也完全正确。

　　简城二中的所有数学老师说着谢知意就头疼，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却总让他们无计可施，经常觉得教不下去。很多时候谢知意解出的题老师们还要凑在一起研究研究。

　　整个中午谢知意都很轻松，听听音乐喝喝咖啡，完全不担心下午的考试。许皎就不一样了，她紧张的睡都睡不着，嘴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着数学公式。沈晓薇拿出书翻了两下就算了，趴在桌子上瞪着大眼睛也不睡。周子冀还是安安静静的模样，取下架在鼻梁上的眼睛擦了擦，目光和谢知意在空中交汇了一下，两人起身往外走。

　　重新把眼镜戴上，周子冀对还在座位上坐着的两个女生说。

　　“我们出去透透气。”

　　谢知意看了看还在碎碎念的许皎皱了皱眉头。

　　“许皎皎你快睡一会儿，不然等会考试你肯定得睡着，得不偿失。”

　　两人出去之后，沈晓薇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望了望门口的方向，然后转过头打断了还在碎碎念的许皎。

　　“行了，别念了。”

　　说着收拾了一下桌子上散着的书。

　　“他两干什么啊，这里空气挺顺畅啊，我就说他两有事吧。”

　　压制住想暴揍沈晓薇的想法，许皎从鼻孔里呼出一口气，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谢知意说得对，现在不睡的话，待会儿考试一定会睡着，毕竟大脑说它要休息，你也没法控制。

　　沈晓薇也是一个神奇的人，八卦之心时刻不灭，随时随地都能八卦。

　　“睡一会儿吧，待会儿谢知意会来叫醒我们的。”

　　话还没说完许皎眼皮就已经开始打架了，最后带出浓浓的鼻音，沉沉睡了过去。

　　沈晓薇看着许皎几秒就入睡了有些惊奇，不过听说神经高度紧绷的人，突然放松下来的话很快就会进入梦乡。盯了许皎一会儿，沈晓薇觉得自己的眼皮也开始打架了，原来瞌睡是会传染的，一边想着，一边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边谢知意和周子冀出去后找了个街边的长凳坐下，虽然是下雨天，但六月的天气连吹来的风都是带着热气的。

　　街上没什么人，考场附近禁止车辆出入，冷冷清清的。前面大概两百米远就是简城二中的校门，明天过后，他们就将离开这里，在这个学校待的六年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就像沈晓薇说的，周子冀和谢知意某些地方的确很契合，两人都不爱说话，不是不善言谈，只是觉得没有说太多的意义。所以当这两个人坐在一起，安静的有些诡异。

　　谢知意倒是无所谓，他也不是出来透气的。只是他们一直坐在那里，许皎会一直处在高度紧绷的神经里，他们一离开，只剩许皎和沈晓薇的话，沈晓薇又会打岔，许皎就会觉得放松一点。而他要做的就是等时间要到了去叫醒许皎就好，这件事，他倒是做了好多年。

　　周子冀当然也是明白谢知意的想法的，刚才许皎在那边碎碎念的他听着头都大了，更何况许皎呢，估计脑袋早就晕了，就是不肯放松。不过他对沈晓薇打岔活跃气氛的能力还是很放心的。

　　“你对许皎真的，特别好。”

　　憋了半天，周子冀还是憋出了一句话。在他看得到的地方，他觉得谢知意对许皎真的不是一般的好，作为一个旁观者，周子冀觉得谢知意不论做什么事好像都是把许皎放在了第一位，他的第一直观考虑永远都是站在许皎的角度。

　　谢知意笑了笑，周子冀不是第一个说他对许皎好的人，以前甚至有朋友问他，许皎到底给他下了什么魔咒，才会让他不论什么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许皎。

　　许皎会不会喜欢，许皎习不习惯，许皎开不开心，许皎会怎么想，许皎会怎么做，怎么才能让许皎高兴.......

　　诸如此类。

　　但其实哪里有什么魔咒，不过就是十年如一日的这样想，最后成了一种本能。

　　考虑许皎感受的本能，又或者是，许皎成了谢知意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