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选人

  侄婶同桌,一顿饭吃的十分美满。

  甚至杭氏还让张嬷嬷特地吩咐厨房做了一盘酱猪肘子上来。

  意欲何为,苏七不太想知道,但那盘酱猪肘子她很是喜欢,猪肘子颇入味,汤汁也很黏稠,用以拌饭最好,她因此还多盛了碗饭。

  晚膳后杭氏与她说了肃安伯府的事情。

  “这事儿要定,只怕要早些定下,肃安伯爷梁枫虽是娶继室,但才过而立之年,自是风流倜傥,听闻肃安伯府的老夫人也正在物色新妇人选。”杭氏继而发表自己的意见,用商量式的口吻,“我若请容国公夫人上门说亲,你说成算大不大?”

  自然是大的,苏云欢怎么说也是尚书府的嫡女,外祖家又是内阁大学士李家,肃安伯府若能说上这样一门亲事只怕偷着乐还来不及,哪里可能不同意。

  苏七能想到的,杭氏自然也明白,若能说动容国公夫人说亲,这是给了肃安伯府面子,也给了尚书府面子。

  但苏七却不想让她们这样端起这个面子,也不愿让杭氏与这事择不开关系。

  她神情自若,看向杭氏道:“婶娘劳累了,依我看压根儿就无需您去寻容国公夫人,不然也让咱们将军府欠了国公府一个偌大的人情。”

  “……”

  杭氏自不在意这份人情如何,易老夫人与她的母亲杭太夫人本是闺中密友,这些年也不曾断过往来,因此也对她这位故人之女分外照顾。但容国公夫人却和她没什么情意,苏七这样想也没错。

  “那你有何打算?”

  “婶娘,我记得顾世子似与锦阳城里的公子哥儿关系都不错,您可曾听说她与肃安伯爷走的近?”

  “大约……有往来吧!我怎知他们的事。”杭氏道。

  苏七就笑笑,“我听闻今日顾世子做东,在明楼请了许多公子哥儿过去吃酒,其中就有肃安伯爷的弟弟,梁桐。”

  杭氏立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样也好,由顾离桑与梁桐提,梁桐绝对会说到自家哥哥那里,她那时再办场流水席,请肃安伯老夫人来府上,如此这般一来二去,不怕这事儿成不了。

  且她自己也能从中摘的干干净净,不让李氏有错处寻,也猜不到苏七这来。

  至于那流水席嘛!苏七那里不就有个现成的噱头么?

  “明日恰好二哥哥要回来,顾世子与六殿下素来和哥哥交好,难免又要一同吃吃酒。”苏七笑着道,“婶娘您自不好开口,由我来说。”

  “……好。”

  夜幕落下,蝉鸣如歌,月色如霜。

  苏七独自回到揽月居,月澜已将人都带了回来,五女三男,各个身穿缝着补丁的麻布衣裳,怯怯地立在院子里,只敢偷偷看她一眼。

  苏七这样的世家贵女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

  只能恭敬以对,几人齐齐跪了一地,高声呼道:“见过姑娘。”

  礼做的粗糙,与府里的丫头小厮有着天壤之别,想来需要好生教教。

  苏七点头,让他们起来说话。

  几人又齐齐道了谢,爬起来后站成一排,都将头低着。

  月溪端了一把圆椅过来,让苏七入座。

  “从你开始。”苏七指了最右边的一个男子,吩咐道:“挨个儿介绍自己,再说说自己会做什么。”

  她又向月澜招手,后者忙递了一张宣纸上来,上面勾勾画画写着许多东西,苏七只看了一眼,就要那名男子开始说话。

  男子明白来这将军府意味着什么,因此十分看重这次机会,特地清清嗓壮起胆子说:“草民叫做阿许,原本在客栈里做跑堂,后来因客栈出了事,我也无处可去,到了南坊。”

  苏七瞅了他一眼,看向自己手中的纸,淡淡道:“做过跑堂,本应胆子大才是,我怎么瞧着你不像啊?”

  按月澜所记录的,这个阿许确实是做过跑堂,上面连客栈名字都写的很清楚。

  阿许忙道:“姑娘一身贵气,我等见了觉得崇敬,才会有所胆怯。”

  苏七一笑,跑堂就该这样伶牙俐齿才对,她挥了挥手,示意下一个。

  “我……草民叫春胜,曾学过,学过几年厨子,草民,草民会……”这一位叫做春胜的男子确是胆小。

  苏七听着有些不耐烦,便出声打断他:“行了,你是想说你会做厨是么?”

  “……对。”春胜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退下吧。”苏七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起那张纸来,片刻后,她抬头问:“你们当中谁是秋晚,芬儿,刘全?”

  左边两名女子与剩下的一名男子站了出来,忐忑地看向苏七。

  苏七将宣纸弃之一旁,目光细细打量三人几眼,最终将目光看向一人,问道:“秋晚?”

  女子应道:“正是民女。”

  苏七又问:“你除却洗衣做饭,缝缝补补,可还会什么?”

  秋晚默了默,轻轻摇了摇头,她确实只会这些。

  苏七又看向后面一名女子:“芬儿你呢?”

  也是摇头。

  “府里会洗衣做饭,缝缝补补的丫头婆子不在少数,我若请你们帮我做事你们总要有些别的长处,若是就请你们来洗衣做饭,那大可不必,你们说可是?”她挑眉,眸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两名女子低头应是,随后默不作声。

  苏七叹口气道:“今日夜深已过宵禁,姑娘家大晚上去街上转悠也不好。月澜,你去为她们找间干净的屋子,今夜就歇在将军府了,明日一早分给两人每人一两银子,送其出府吧!”

  月澜应诺,领着两人退了下去。

  苏七这才看向那刘全,目光却骤然生寒,令人心下一惊。

  重新拿起那张写着他们名姓、长处的宣纸,苏七懒懒地问道:“你说你力气大?砍柴烧火样样能干?”

  刘全一听,随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是,小人以前在家中常做。”

  “哦?”苏七打量他,慢条斯理的说:“常年握柴刀或是斧头的人,他的双手指腹部分一定会生有厚茧,我觉得你这双手,估计没有吧!”

  方嬷嬷闻言,上前一步拽出他的手来,只见刘全一双手粗大且黑,但不见得有些什么老茧。

  “你身上的补丁针脚齐整,衣服虽洗的发白但贵在整洁,我猜你家里一定有位小娘子照顾着,她照看你的起居,甚至劈柴做饭无论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干,而你,却不但不感念她的好,反而当成理所当然,日夜打她,她受不了反抗你,还抓伤了你的脖子。”苏七撑着下巴,不徐不疾地说。

  众人一看那刘全,果不其然他脖子处有几条细长的指甲划痕,若不仔细看,一定看不出来。

  但苏七坐的地方正好有一个灯笼照下,刘全稍微近光一些脖子上的伤痕就能被她看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