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和穆饶托着满身酒气的孙晨进屋,屋内灯光亮起,钱淑芬披着睡衣,睡意朦胧的眯着眼推开房间门。
“回来了?咋喝这么多酒?这咋还带回来一个?”
穆饶费力的弯身把孙晨脚下鞋脱掉,“孙晨喝多了,来咱家住一宿。”
“孙晨?来来来,我接你一把。”钱淑芬伸手去扶,浓重酒气扑鼻,熏得她直皱鼻子,“这咋喝这么多啊!酒味都打鼻子,我去给你们煮醒酒汤,喝完再睡,要不明天头疼。”
穆饶没有拒绝母亲的好意,而是招呼着,“行,妈,我去给您打下手。”
洗过澡后林木觉得精神不少,厨房传出阵阵鱼肉香气,林木擦着头发趿着拖鞋进了客厅,茶几上摆着两碗浓白的鱼汤,装在白瓷碗里,泛着莹润的光亮。
沙发上穆饶正努力的向孙晨嘴里喂汤,孙晨歪着头半靠在穆饶肩头,身前垃圾桶里花花绿绿的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臭酒气。
钱淑芬被穆饶哄回房睡觉,林木催促穆饶去洗澡,接过穆饶手中汤碗,一脸嫌弃把垃圾桶向旁边踢了又踢,穆饶忍着笑换垃圾袋,这才去洗澡。
温热毛巾附上皮肤,毛孔舒服得都要张开了,热烈的欢迎着它的到来。
或许是太过热情,林木拿热毛巾给孙晨擦脸的时候又吐了一回,林木一只手拿着垃圾桶,一手捏着鼻子,头偏向一边。穆饶进来看到这幅场景就是一笑,被林木怒瞪,立马憋笑走过来接过垃圾桶。
林木腮帮子鼓鼓的憋着一口气去开窗,冷风吹进,倒是叫这刺激人的气味消散不少。
“呕——”
林木扶着窗台,捂着嘴,发出不舒服的声音。
“你怎么样?”穆饶问。
孙晨吐完,哼唧几声,瘫在沙发上哼哼。
“没事。”林木回到茶几前把热毛巾扔到穆饶怀里,“交给你了,我受不了了。”
小眉头皱的紧紧的,捂着嘴回房间,拿瓶香水出来喷,喷完之后小心翼翼的闻。
酸臭的呕吐味夹杂着香水的味道…林木差点吐出来,捂着嘴回房间。
‘砰——’
门被关的死死的。
许是坐车的原因,孙晨这一吐可谓是昏天黑地,穆饶回房间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某人被无情的扔到沙发上自生自灭。
林木正窝在被窝里看手机,听到声音,只懒懒的抬下眼皮,捏鼻子向被窝里缩。
“喂!你怎么一脸嫌弃?”穆饶笑着摸到林木窗前,蹲在床前就要往林木脸上凑,被林木一只手无情的拦在床外。
“你先离我远点。”林木说。
“楠儿~”穆饶叫着,扒掉林木捂着鼻子的手,“你闻闻,我刚——”
穆饶突然不动也不说话,林木抬眼看他,就见他嘴巴张得大大的。
“阿嚏!”打完喷嚏穆饶接上上一句,“洗完澡,绝对香香。”
林木干净,但没有洁癖,却特别怕脏。
此时听穆饶这么说拉着他的袖子细细的闻,好像是确定什么才放下他的手,垂着眼皮继续看手机。
怎么……生气了?刚刚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极小狗斗着鼻子嗅味,水汪汪的眼睛里藏着小心,穆饶心软的一塌糊涂。
“宝儿生气了?”穆饶大脑袋拱啊拱,潮湿的头发弄了林木一手水。
林木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乖哈,自己睡。”
……这位是又看小说看到精彩之处了……穆饶无奈抿唇,想想又憋不住乐,招来林木哀怨的眼神。
“笑什么笑,心态都被你笑没了。”林木放下手机去摸他头,“还湿着,我给你吹吹?”
“你看吧,我自己来。”穆饶乐颠颠的去翻电吹风。
“看不下去。”林木从床上坐起,“我帮你。”
吹风机呼呼的响着,今天夜里又烧了地暖,赤着脚踩在地板上都不凉,屋内燥热得需要开着窗户。
林木抿唇,一脸认真的扒楞着穆饶并不长的头发,都没用上五分钟,头发已经干燥挺立。
“好了。”林木放下吹风机,垂眸看着坐在圆凳上一副乖巧模样的穆饶,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调皮捣蛋神采飞扬痞笑着望向他的人儿,心底一暖,软得一塌糊涂。一丝不和谐的念头闪过,林木轻抿的唇角僵硬,泛出悲凉。
他垂着眸,掩掉眼底的情绪,低低的呢喃,“孙晨的事儿交给我,你别担心。”
“有门路?”穆饶说。林木不说,但他都知道,他知道这事儿穆饶管定了,他以他的方式去支持。
“嗯。”林木笑,“放心。”
“嗯。”穆饶扬起脸看着他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很温柔,黑暗肆无忌惮的侵蚀,疯狂夺取,无声无息浸润万物。
黎明时分睡得迷糊的林木被穆饶连被带人打包到了山顶,凌晨四点三十,正冷,二人瑟缩在山顶披着毯子看着寥寥晨星怀疑人生。
为什么要跑到这个鬼地方受罪?林木跺脚以期能缓解冰冷的脚尖,穆饶握住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叫这枯燥无味的等待变得温馨恬淡。
天边先是出现一缕天光,接着如同圆盘的血红太阳一点一点脱离地平线,缓缓升起,万物恢复生气,一片绿意盎然。
林间响起风声,不知名的虫鸣交杂着鸟叫,生机勃勃。
朝气蓬勃的一天,林木打着哈欠摁下快门。
“站着别动。”林木说,向后退去,山巅处只剩下一个人,逆着光脊背挺直,傲然挺立,有一股子舍我其谁的霸气。
“咔嚓。”
相机发出轻微的快门声,穆饶笑着回头,半张脸隐在光里,问,“好了没”
林木快速摁下快门,将这一刻定格。穆饶眉眼带笑,眼中有光,将万物映衬得失色,半张脸沐浴在金光中,仿若神祗。
他是他世界里的神,一直如此。
林木唇角勾起一抹满足,那是一种得到了意想不到,却一直想拥有东西的,溢得满满的惬意自足,比得到世界都要幸福。
林木:“好了。”
穆饶:“拿来我看看。”
林木:“不给。”
穆饶挑眉:“哟~长能耐了是不?”
他笑得痞痞的,林木有一瞬的恍惚,他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