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火光冲天

  天亮之前,身边有两个娇柔的可爱女孩陪伴,天海东本来就已经在白天下午睡到了半夜,也一直清醒着熬到天亮。

  想一些未来的打算,想一点男人都骨子里的坏主意。又觉得,这样的时代,自己这种人,算不算是有点过分了。

  就在他们三个准备起早赶车离开村子之前。宋雨花的弟弟宋沙平,在夜里姐姐出门之后,就告诉了父亲。

  一夜之间,雨花的爸爸召集了村子里几个说话有分量的老人,还有一些同村的叔伯姑婆。准备在他们离开之前拦下女儿。

  宋父知道自己女儿的个性,认定的事情打死也不回头。就像三年前女儿闹着要离家出走,去找这个混小子一样。

  宋母是个很娴熟的妈妈,她疼爱自己的孩子,跟丈夫商量着,实在不行,她亲自去说说。再没办法,就去给老陈家说情,总不能让自己的闺女,跟同村的女娃争抢一个男孩,传出去,老脸在村子里没法见人了。

  可是宋父不让,因为他清楚老陈头对天家做过什么事。只是大男子主义的拦下妻子,说所有事他来处理。

  村长天宝森也得到了消息,虽然跟天海东家不是特别亲近了,可还是天家的一股血脉,说回来怎么也是一村之长,于公于私,都不想赶尽杀绝。

  村长的意思是天亮之后再说。

  “天亮他就拐了我闺女跑了!海东这小崽子什么揍性,村里谁不清楚啊?三年前就是他跑的快,早知今日,当时我就该把他狗腿给敲折了!”宋父腰里别着链子,手里惦着一把宰牲口的齐式血刀。

  村长看这架势,八成是买卖不成就玩命的呀!

  “老宋,你别嚷嚷!白天陈兴和都找过我了,他也不想让她闺女给海东呢!”村长一口旱烟从嘴巴里冒出来,说话间呛得自己眼睛睁不开。

  老宋肉刀往门廊下的茶几一扎:“那老陈能跟我比吗?他算什么玩意儿?害人精跟我比的着吗?”

  “哎哎,你说你,好好的棋盘,叫你给扎了个豁子!你屠牛宰羊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别跟我这里摆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叫大队的人跟你两家都过去。海东太不是东西,我这个爷爷辈的,他还是要礼让三分。”

  宋父耐不住,转身就要奔着海东家过去。村长大叫一声:“今天晚上谁要闹出什么幺蛾子,那咱就请他去大队办公室坐坐!”

  这个“坐坐”,可厉害了。据说几年前村里有人在全村输电,更换新线路的时候,有人在村子变压器附近瞎溜达,结果导致全村停电。之后这个人就被请到大队办公室去了。最后鼻青脸肿的离开,头发都给揪掉了一缕,最后还是得乖乖交罚款,安了个图谋偷电线的名义。

  听到这里,老宋也无话,索性回头走到门廊,一下坐在茶几上:“那我可就在这耗着了,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没了这闺女我活不了了。”

  “你不还有个儿子呢嘛?”

  “儿子能当小棉袄啊?儿子是我上辈子小情人儿啊?要不说你老天头没闺女呢!养儿子就是养了个上辈子的债主。”

  村长也懒得管了,抖搂这外套,披在肩头朝屋里走去:“你在这耗着吧,明早叫我就行,有你在,我省得我家狗子看门护院了。”

  老宋心想这老东西,拿我当给你看门的了。那不行,谁跟你看门啊,我也回去睡觉了,明天一早好有精神跟天海东这混小子扯皮!

  月影西悬,东边还没有冒出白光,天海东就带着陈丹丹和宋雨花出门了。

  这次像是要一去不复还的样子,大门上了一条生锈的铁锁链。还把家里陈放了三年的老黄酱弄了出来,像粑粑一样的糊在了大门上。

  三人悄悄溜出了村子,海东用手机给天海梅发了一条短信:姐姐,我们出发了,半星岛,到了那里,等你快来,死等。

  不一会儿,天海梅也回复了一条信息:有你这句“死等”,姐姐一辈子都跟定你了。

  海东会心一笑,雨花凑上来挽着他的胳膊:“看什么啊这么开心?你这是外地卡吧?开流量好贵的。”

  “哎哟贵就贵呗!我的海东哥哥乐意。”陈丹丹在另一边也挽着他的胳膊。

  天海东一脸无奈,可还是要说几句,不然以后她俩能把自己给逼疯。

  “姑奶奶们,你俩都是我的小心肝,不要吵。你,姐姐,你妹妹。”他分别指着陈丹丹,又指了指宋雨花。

  “哼~”雨花不高兴的噘着嘴。

  海东安慰道:“毕竟我和丹丹相依为命三年了呢!别这样。”

  丹丹爱溺的把脸贴在海东的肩头,心里感激自己花心男友不至于喜新厌旧的嫌弃自己。

  “姐姐,算你厉害,帮我照顾海东这么久,接下来改我好好照顾他了。”雨花不甘示弱的说着。

  两人又要吵闹,海东一下将二人都甩开:“哎哟,我的两个女祖宗哎!赶紧走路吧,你俩这一边一个,慢腾腾的,不怕一会来人把你俩都扛回去啊?”

  说着闹着,十几分钟功夫,三个人出了村子,来到了村北的公路边上。

  莫说现在才是凌晨四点,五点钟公共汽车才会经过这里。怎么远远的看见,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已经在那里先他们三个一步在等车了。

  等走进了一看,海东慌了神的推搡着雨花:“撒手撒手,完了完了。那好像是你爸!那个是谁啊?”

  “不怕!那是我那个死弟弟,他们敢动你,我死给他们看!”雨花叫着,一个人跑了过去。

  这时候的陈丹丹似乎有些怯懦起来,一面心里想着,万一宋雨花的父亲羞辱自己一番;海东再被蛊惑几句,不要自己了,反而只带着宋雨花上路,那可就真的完了。可换一个思路,也许,这样一来,自己可以名正言顺拉着爱人的手,两人双宿双飞了。

  “不要爹了?”宋父冷眼等着女儿。

  雨花撒娇的上去抱住父亲的腰,拉着长音道:“爸爸~~你就不能相信女儿一次吗?我等了三年,才等到的他,你要是真瞧不起海东哥,那等我们出去几年,要是那时候你还不喜欢他,女儿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出去了还能回来?切~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他一脚踏两床呐!”弟弟宋沙平叫嚣着,手里拎着跟榔头棍子,指来指去。

  “滚!”宋雨花冲他瞪了一眼。

  沙平揪着父亲的衣角:“爸,你看她,女大不中留!”

  “啧~王八犊子,你哪来那么多词儿啊?这是你姐!”

  宋雨花冲弟弟抬腿就是一脚,沙平拿棍子挡了一下,躲到父亲身后。

  “拿跟破棍子就当自己会打狼啊?你是准备打谁?打你亲姐,还是打你未来姐夫?”雨花明显占了上风,在女儿面前,父亲也是无法大呼小叫的威严模样。

  “看来,雨花在家里的地位不一般啊?你瞧,她爸还有她弟弟,都怂了。”海东得意的对陈丹丹说道,一面抓着她的胳膊,二人就剩下十几米,还慢吞吞的一点点的缓步靠近。

  西边的远处,一辆高大的长途公共汽车正朝着这边放出灯光,闪烁之间,宋父抱住了女儿,低声道:“要是这小子敢把你怎么样,爸爸等他再回来的,我把他两条腿砸折了的,叫他一辈子守着你!”

  “爸,你看你…”

  海东还在磨磨唧唧的走,看到远处的灯光,心里有点犯嘀咕:“不会来这么快吧?这才不到四点半呢?”

  宋父抬手指着天海东:“混小子!你还磨蹭什么啊?还不好好照顾我闺女,车来了还不赶紧滚?”

  不知缘由的天海东和陈丹丹二人,赶忙走过来,他疑惑的笑着:“叔,你真就放心叫雨花跟我走啦?”

  “你瞎呀?不放你们,我闺女能放过我这个当爹的吗?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她要是有个好歹,小子诶,你掂量着点哦!”

  说话间,村子里好像着了大火,火光冲天的明亮,像是谁家的院子失火了。

  宋父看了一眼陈丹丹,不屑的撇着嘴,对天海东小声道:“我们爷俩过来的时候,村长已经发现了,他可能叫了陈兴和这老王八蛋,车子我提前打过电话了,都是家里人,给个面子提前发车了。哎,这小妮子你可防备着点啊!你不能对咱家雨花怎么样,她我信不过。”

  “叔,你放心吧,丹丹她不是那样的人。”

  宋父摇摇头:“花心归花心,可别忘了照顾我闺女!妈的出去了,可别叫她干那些下三滥的工作,记住了没?”宋父故意大声的说,也是要让陈丹丹听见。

  “哦,行行,好的,我记住了,叔。”海东回头看一眼丹丹,又看一眼村子里的大火。

  沙平嬉笑着问父亲:“爸,我也不上学了,你叫我跟我姐一起出去呗?我也想出去看看。”

  “小瘪犊子,滚一边去!你给我呆家里好好学着怎么杀牛。”

  海东觉得不对劲,指着村子方向问着:“叔,怎么我们刚一出来,就着火了啊?谁家啊那是?”

  “没你的事儿,走吧,车来了。”宋父大手按在海东的头顶上,使劲的捏了几下,“一路平安。”

  大巴车停下之后,开了车门,司机看到宋父,招了招手。

  “这三个,自己人,车费回头算我的。”宋父挥着手道。

  “嗨~老表,这哪儿的话啊,没几个钱,上来吧,这就去其他村子收敛点人,天亮差不多就进城了。”司机笑着说道。

  海东先让丹丹和雨花上车,回来就没什么行李,出去也没拿任何东西,就只有雨花背着一个挎包,里边装的都是些村里小卖店买的零食、饮料。

  海东拎着包,站在车门上,很认真的对宋父道:“叔,我们走了,您放心,保证把雨花照顾好,另外帮我捎个话,给陈叔,以前的恩恩怨怨,就算了吧。毕竟,丹丹也是他女儿。”

  宋父苦笑着摆一摆手:“混小子,哎,叫爸爸,我提前听一句,看你叫的好不好听。”

  “爸~~”雨花从车里跑出来,撒娇的喊了一句。

  “行行行,妈的,还真是女大不中留!走吧走吧,他是你的了。”宋父挥了挥手。

  司机好奇的看着老宋,问道:“这是你家女婿啊?嘿~可以啊老表!”

  “八字没一撇呢,别瞎打听,开你的车吧,路上慢着点。”

  “嘿嘿,得嘞,走了啊老表。”司机说完,车门关上了。

  沙平和父亲目送着大巴离开,他仰头看着父亲:“爸,你为什么不告诉海东哥,那火烧的就是他家院子啊?”

  “有什么可说的?那是老陈带头去放的火,他闺女不也在这儿呢嘛!你想给你姐再添堵吗?她精神不好,有个贴心的人愿意照顾,我还能图什么?你呀,就可怜可怜你姐姐吧,人心都是肉长的,什么一脚踏两船不两船的。总好过以后你姐姐变成个疯丫头,满大街不穿衣服的乱跑,要好的多吧。”

  沙平点点头,父亲也长叹一口气。

  “回吧,儿子!以后爸身边就剩你一个了。”

  “爸,要是他真能当我姐夫!以后我不上学了,也出去看看,顺便帮他照顾我姐。”

  宋父扬了扬手,然后倒背着手,不到五十岁的人宛若一个年迈老者,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显得步履是那样的蹒跚。